為何走上製陶之路-大人的器物學

日本近代陶磁藝術家中
魯山人是知名度最高的國際巨星
現在所喜愛的日本料理樣貌
可說是在魯山人手中完成的
魯山人除了桀傲不遜且恃才傲物外
留下的諸多評論文章幾乎成為美食家的聖經格言
在台灣大多只能找到"料理王國"這本絕版書
但最核心的器物論述則難以觸及

我們嘗試從魯山人的論述中
去理解近代陶磁巨匠的心路歷程
以下是魯山人關於走上製陶之路的自述
發表於昭和8年(193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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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常被問到為什麼要製陶呢?
這是因為我對料理有獨特的講究
我從小就對於料理和味道有興趣
年紀越長興趣就越濃厚
但漸漸的美食滋味已無法滿足我

我追求能夠和美食相襯的食器
而且不盛裝料理的話會讓人感覺不足
無論是陶磁器或是漆器等料理所使用的食器
都是我經常關注的器物類型
一直到了大正9年我成為美食俱樂部的一員
經營後當然也出現了食器的問題
我一直不滿意現代的食器新品
因此開始找尋古董珍品
選擇古瀨戶、古赤繪的茶碗、皿、缽等作為食器使用
在這三年間都一直受到好評
然而經營的這段期間遭遇大地震
美食俱樂部成了一片灰燼
當時所使用的古陶器也全部被摧毀了

之後經營的星岡茶寮規模又更大了
時常會需要準備百人份的食器
如果還是像之前一樣使用古陶磁器是不可能的
即使如此我還是沒有使用京都五條阪的陶器
我分別委託了京都的宮永東山、河村蜻山、三浦竹泉
九谷燒的部份是委託了山代的須田菁華、
山中的矢口永壽、大聖寺的中村秋塘
以及尾張赤津的加藤作助等
先請由他們燒製好素胚
我再自己進行繪付完成
這些是在震災之後星岡茶寮剛開始所使用的器物

我在當時對於陶磁燒製不是非常了解
對奧田氏的「陶磁百選」等更是天差地遠
因此先使用他人燒製的素胚
再自已繪付來滿足現況
職人自己燒製素胚並加上繪付
獨力完成所有製陶程序被稱為作家或是陶人
是現代陶界的實際狀況
在之前我並不了解這些現況而感到滿足
但職人如果不賦予使命而只是單純燒製器物
那麼除了製作技術之外就沒有什麼內容了
第一眼在技術上讓人驚豔的作品
絕對不是美麗好用的器物

看看宋窯、看看古瀨戶的話
就能夠發覺現代職人只是模仿這些器物的外形
但是卻避開且欠缺內容以及最重要的精神
而我也開始對於他人所燒製的素胚感到不滿足
自己採土燒製的能力又有限
得出這樣是無法滿足的結論

另外還有一件事實是
這些作品因為並非全是我自己完成
所以不會稱為自作品
我只完成了繪付的部份
就銘為魯山人作這件事是個恥辱
並且是詐欺行為
結合他人的素胚由我來完成繪付的合作作品
並非自作
尤其陶器並不是以作畫為主
而是以陶土為主的工作
將陶土的工作交由職人完成
我自己繪付
這樣是主客倒轉的作陶精神
但我並不否定這樣的合作方式
合作的情況是需要大約相同職務的角色
木米的畫和山陽的合作
仁清的陶器和宗和的創意合作
更能發揮出妙趣
有教養的職人和有素養的人相互合作
才是合作最根本的意義
因此陶土的燒製我無論如何也要自己完成
轆轤的工作雖然困難
但是在轆轤場作為學徒修業三年的話
就差不多能夠完成轆轤的工作
我確信自己也能完成

因此現在需要建造窯場並放置轆轤場
在昭和三年春天於大船在山崎築窯
如此就算是需要助手
自己的窯燒製而成的作品
就是真正正銘的自作品
試作之後從陶土、繪付、窯燒等技法上的工作
都不如想象中那麼難
星岡茶寮後來所使用的食器就是我自己的作品
品項包括青磁、信樂、唐津、朝鮮刷毛目、古瀨戶、赤吳須等

開始生產自作品之後
就產生了追求參考品欲望
這就像是學者需要收集古書
珍藏萬卷古書
陶家也會收入萬件古陶磁
在窯場星岡設立參考館
將慢慢收藏來的古陶磁陳列出來
雖然是為了製作新作品的參考目的而收集
但參考只是名目上的偽裝
其實是個人的骨董收集癖好

我擁有自己的窯是在昭和三年
雖然是最近的事情
但不允許自己只對於窯燒一頭裁進去
現在漸漸了解陶器製作與陶器研究
也體驗了窯燒、研究、製作並感到興趣
因為自己是美食家所以嘗試陶器製作
在這一點上與其他陶人陶家的出發點完全不同
因此修業後也沒有成為職人
而是建構燒製自己獨特風格作品的窯場

想想作陶的工作前途遙遠
我剛加入這樣的工作
看著現在的自己
並多次思考未來的路

發表於昭和8年(193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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